十月的橘子洲

我闭上眼,酣睡云间的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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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迟勤迟】满船清梦压星河(二十五)

罗勤耕这一病,病得不可谓不凶险,长久以来过度操劳,加上那两日身体的高负荷折磨,足足在床上昏沉了七八日的光景。随后发热退了,人仍是不太有精神的。

 

这段日子里,迟瑞也没能闲着,不知是谁匿名向广州参了他一本,告他同洪家不清不楚,官匪勾结,广州方面雷厉风行,迅速派了特派员。特派员悄无声息地来东江调查了一番,又悄无声息地回去了,最后也不知是如何交代的,总之这事就这么匿了声迹。可迟瑞终究是要避嫌,听说罗勤耕病得不轻,满心满眼的担忧,终于等了这么久,于情于理做做面子工作也不违和了,这才寻了机会,大张旗鼓地去探视。

 

“迟叔叔!”

 

浮生是记得迟瑞的,他喜欢极了这个剑眉星目又一身正气的叔叔,欢叫着扑到他怀里。接待迟瑞的洪正葆有些惊讶于浮生对他的熟稔,愣了愣,笑侃道。

 

“浮生这孩子向来懂事疏离,不曾想竟对督军如此亲近。”

 

迟瑞自然明白洪正葆只是随口调笑,可看到孩子暗下来的眸子,心里还是十分不舒坦,突然就想较起真儿来。

 

“孩子最是单纯的,知晓谁对他好。迟某家中也有一位同浮生年纪差不多的女儿,一见到浮生就忍不住欢喜,虽不过一面之缘,却是亲近。”

 

他在讽刺自己不善待孩子。洪正葆的眉心沉了沉,有些不甚明白迟瑞对他的敌意源于何处,一时不悦想要讽刺回去,可转念想到那闹得轰轰烈烈的举报信和无功而返的特派员,又把到嘴边的刺咽了回去。

 

“督军所言极是。浮生这几日辛苦,日日守在他父亲床边,可能心情的确不太好。勤耕自那日同督军从山上回来后,就一直高烧不退,说来惭愧,我这义弟平日疏于锻炼,不如督军身体康健,经历那番周折还能忙些琐事。倒是我们洪帮庙小,难得迎督军光临。”

 

洪正葆到底是洪正葆。年轻时狂傲不羁,年纪大了骨子里仍有着不合时宜也不讨人喜欢的傲气,明知道不能得罪迟瑞,强行咽下了到嘴边的刺,却还是做不到实打实的虚与委蛇,说出的话依旧不肯落于下乘。迟瑞哪里听不出他是在说罗勤耕病了多日自己都不来看望有失礼节,却没有生气,反倒因着他这份耿直,添了几分好感。

 

——————

 

罗勤耕病这几天,一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,自然不知晓迟瑞遭遇的麻烦,心里气恼他这么多日都不来探望自己,明知道他进屋来了,仍是翻身向里躺着,并不瞧他。

 

迟瑞看着他的背影,有些好笑:“这几日二当家病得凶险,可是还没好利索?”

 

“罗某好不好利索,可关大人何事?大人自有大人的热炕头,倒是我这洪帮的地方冷锅冷灶,也不能好生招待大人,大人不如请回吧。”

 

一向云淡风轻万事不入心的美人军师难得如此吃味,迟瑞眼角的笑意都要压不住了,见屋里没人,便去坐到了罗勤耕床边,强行把他朝里的身子掰过来,却见只着中衣的美人抿唇闭眼,怎么都不肯瞧他。

 

“督军府热炕头不假,只可惜不如我们二当家的温柔乡勾人,”迟瑞笑着捏了捏他的脸,“还气呢?我这几日被小鬼缠上了,为了避嫌也不好来看你。”

 

罗勤耕长睫动了动,睁开一双顶漂亮的桃花眼,琥珀色的眸子里还带着些刚刚闭目养神残留的水光,眼尾处仿佛多余添上的那一笔缠着病中惺忪的缱绻,无知无觉便勾去人三魂七魄。

 

“出什么事了?”

 

“有人想捅我刀子,”迟瑞强压下被他这一眼就看出来的情/欲,觉得自己在美色面前实在是没出息得很,“跟上头举报我同你官匪勾结,我刚受了特派员的调查。”

 

罗勤耕又蹙起了眉心,细细思量起来。迟瑞可不是来惹他劳心伤神的,一看他又要操心,忙调笑道:“我瞧那人倒是歪打正着,的确是官匪勾结。”

 

罗勤耕的思路被打断,横了他一眼,似是在责怪他不着调,又似在撒娇,长睫飞起一双黑蝶翅,扑棱着忽闪上去,又给迟瑞闪出了心猿意马来。

 

屋子里的气氛就这么突兀的暧/昧起来。迟瑞忙咳凑一声,转移话题:“我听说,浮生是被两个神秘人送回来的?”

 

罗勤耕也有意躲开这不合时宜的暧昧,转头不去看他:“是。那日浮生病着,我也没来得及细问恩人姓甚名谁,是大哥接待的,想必这情洪帮承了。大哥心里有数,若真是值得思量的人,便会主动来询问我,他也没吭声,想必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
 

迟瑞点点头。门外突然响起不合时宜的敲门声,有小丫鬟在门外。

 

“二当家,林二太太身边的玉珠姐姐来了,说林家老爷听说二当家醒了,特意派人来瞧瞧!”

 

林道山探望他,为何要派夏安妮的侍女来?

 

屋子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。罗勤耕借着迟瑞的手臂坐起身来,清了清嗓子,扬声叫玉珠进来。

 

“二当家,督军大人。”玉珠行了个礼,“我家老爷和二太太听说二当家好容易醒了,就叫我来瞧瞧,顺便带些补品来,给二当家补补身子。”

 

罗勤耕颔首:“多谢林大哥和林家嫂子惦记,有劳玉珠姑娘跑一趟了。”

 

“不敢当。”玉珠走近两步,压低了声音,“我家二太太叫我转告二当家一句话,‘当日在凤凰山,那看守的刀疤脸似乎知晓你我二人的过往。’”

 

迟瑞在旁边听到,神色下意识一凛,罗勤耕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,笑得仍是客气又绅士,极其温和:“我知道了,劳烦玉珠姑娘代我向你家老爷和二太太问声好,就说等勤耕身体好些了,一定到府上拜访。”

 

玉珠应声颔首,见话传到了,便不再多留,行了礼离开了。玉珠这么一打岔,屋子里零零散散的暧/昧散了个干净,见她一走,迟瑞疑惑道:“知晓你与夏安妮的过往?这种人多吗?”

 

“多。”罗勤耕把盯着门的目光收回来,眼神里有些凌厉之色,“东江的上流社会,很多人都知晓我们的事情,只是安妮专程叫玉珠来告诉我一声,只怕不会那么简单。”

 

迟瑞不太明白,只是皱眉:“那依你所见,该是如何?”

 

“知晓我们二人有过往不稀奇,但身边的下人也知晓,还专门提出来让安妮注意到,便不多见了。我瞧安妮的意思,怕也是疑上了许瑞安。”

 

“真的不能同洪帮主说清楚吗?”

 

“不能。”罗勤耕半倚在迟瑞臂弯儿里,皱着眉摇了摇头,“大哥是个重义气的人,直肠子。他和许瑞安从小一起长大,即便是证据确凿,也还要消化的时间,若只有这些模棱两可的猜测,告诉了他怕是会打草惊蛇。”

 

迟瑞想到洪正葆多少有些一根筋的性子,点点头表示赞同,又听到罗勤耕的声音。

 

“迟瑞,我有个猜测,虽然没有证据。”

 

迟瑞一愣:“什么?”

 

“我怀疑,背后对你捅刀子的人,也是许瑞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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